中年笑星,兴趣使然,身高一米四九。

【宇植】轻似梦01

架空,ABO,BE,私设多

 

轻似梦


一、杀人犯


    护士习惯性地用手指在玻璃注射器上弹了两下,清脆的两声响,有液滴从整体里面溅起来,沾上容器壁,陆东植想起自己岛上的家,想起窗户上没有擦干净的水滴,他出门之前心里有事儿,把家务干得有点糙了,不过大概是不碍事的。

    那透明的、柔软的液体从针头上喷出一两滴来,护士确认了针头的通畅,又问了他一遍名字,对了一遍药量的单子,接着把针头斜刺进陆东植颈后那个肿块的附近三寸。起初他只是需要忍耐护士注射手法不精引发的不必要的疼痛,药液充分地和腺体均匀接触之后,他开始感觉到冷。和当初标记时冰镇汽水那样的清凉舒爽不同,这是一种坚硬又陌生的冷,加剧的痛感从他的脖颈一路蔓延到全身的血管,他缩了一下,冲着身侧的方向本能性地倾斜,却发现那股熟悉的气息再也无法安慰他。陆东植在血管膨胀的刺痛里抬头看了一眼,徐仁宇转向另一个方向,垂眼望着门外空荡荡的走廊,于是他也安心地抓着输液室的被单继续等着吊下一瓶消炎药。最后一步防止针眼感染的药膏干成粉末之后,徐仁宇给他的标记被彻底清除得干干净净了。

    陆东植一直在假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交谈。其实他倒是有些话可说的,关于从前两人各有各的不好,关于以后分开了要怎样各自好好过,他准备了很多,可以讲到天黑,但是在开口之前,他看见了徐仁宇在皱眉盯着手机。那个眼神把他所有鸡毛蒜皮的唠叨堵在喉咙里,陆东植试着咽了几下还是噎得慌,假装睡醒过来那样哼了一声,拍了拍徐仁宇示意要喝水。

    抿了几口徐仁宇递过来的水,陆东植说:“走吧。”虽然徐仁宇说着“还有些药没滴完呢,不用急”,可陆东植分明看见他已经站起身来,马上就要抬脚向着门外去了。他自己叫来护士拔了针头,刚注射完的手背泛着青色,又涂了点棕黄色的碘伏,显得可憎,明明还是夏天的尾巴,他的手却像冬天浸在冰桶里,冷得发麻。他及时从悲伤里抽回自己的双手,跟着徐仁宇走出去。

    回程的渡船上陆东植学着偶像剧主角的样子把额头抵在有点脏污的玻璃窗上,被颠得想哭。徐仁宇还是不发一言,从他在诊所里承认了自己是误标记陆东植的人之后,他就没有什么话好讲了。陆东植明知道徐仁宇在担心身份被登记的事情,还是在自欺欺人地想,徐仁宇一定怕疼,怕得被医生从手指尖上抽血拿去配注射液的时候铁青着一张脸,于是他心里又不顾自己身上确确实实正在发生着的疼痛,对幻想中徐仁宇的疼感同身受,升起了一点怜惜。

    上跳板的时候海风很大,徐仁宇善良地拉了陆东植一下,帮他站稳。跳板上的人面朝渡口稀稀拉拉地站成一排,随着浪头摇晃,像风里的烛焰,而陆东植像一件行李,沉默地被徐仁宇拖在身后,直到登上巴士又在不同的站点下车,他们都没有再交谈。

    陆东植回到家里,爸爸看他一眼,想说什么但也没说出来,阿姨问他要不要紧,出于某些考虑,他不得不对这个几乎人尽皆知的悲剧表示一无所知。谁也没有再追问,他得以片刻喘息,本来想吃过午饭就继续早上没有完成的房间打扫,然后他闻到了一丝轻盈的、海水的气味。

    清除标记的后遗症及时在家里发作了,陆东植难以收起自己愈演愈烈的信息素气息,心里久违地急躁并且厌烦了起来,向阿姨打个招呼,急匆匆跑出去。最近的海滩离他家只需要过一段下坡路,再穿过一个海滨的广场,他家的烧烤店晚上也会在那边摆出一块露天的摊位。平时他经常抱着很多塑料椅子或者一箱冰啤酒一路小跑过去,今天却觉得这条路长到难以忍受。他离开柏油路,在最近的斜坡顺着野山路冲下去,直到看见一片阳光下黑色的礁石。陆东植把鞋放在离岸较远的地方,赤脚淌水过去,在礁石上坐下来,把小腿泡进海水里。太阳热烈地照着,陆东植眯着眼看了看,俯身扑进海水里。

    他还穿着衣服,全身的衣物在水里飘飘荡荡,不管是咸的汗液还是omega的信息素,在真正的大海面前都不值一提。他想初冬还会有新的柑橘上市,个大味甜,鲜美多汁,但是他这辈子不会再见到徐仁宇那样的苦橘子了。陆东植不懂,为什么徐仁宇那样的alpha,信息素却是甜蜜的橘子味。他已经接受被徐仁宇抛弃的现实,也敢再继续设想或许徐仁宇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始终想不通的却只是这样一个无伤大雅的问题。

    徐仁宇会离开岛上到首尔去当少爷、徐仁宇未来的伴侣只能是门当户对的omega、徐仁宇根本不可能跟他在一起,这些长久以来压在陆东植心里的石头,从这一天起,终于真实地落下来,狠狠砸疼了他的脚面。在这个无可挽回的悲剧面前,陆东植只能一遍遍地回想起故事看似美好的最初。他想起放焰火的海滩,想起学校里的牵手,想起很多个吻和数不清的午餐晚餐,和初次标记时橘子汽水铺天盖地甜腻的浓香。他暗自揣测这些历历在目的都是发生过的真实,所以什么是假的呢?

    如果从前爱过陆东植的徐仁宇消失了,那么必定是被杀害了,而凶手就是现在若无其事的徐仁宇本人。作为本次谋杀事件的唯一目击证人,陆东植有必要参与对他的指控。但是,在从前的“爱着”的徐仁宇死亡的一瞬间,“被爱”的陆东植也一同死去了,所以他现在究竟是谁?一个不存在的、“人”的概念吗?

    陆东植在海里泡了一下午,从海面浮浮沉沉,浸湿了几次,终于注意到自己被晒伤的肩膀。晒伤的热度是火辣辣的痛感,与之前消除标记的冰冷绝望正负相消,四舍五入之后陆东植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白白荒废了暑假的一天。

    第二天阿姨拿着烫伤药膏要给他涂,他看到受伤的皮肤已经泛起棕黑色,轻轻一撕就掉了下来。陆东植才明白,原来他的“死”并不是真的死,只是一次蜕皮,他在慢慢蛹化,变成一个全新的人。

    这是暑假的最后一周,多亏了自律狂徐仁宇的悉心辅导,他不需要像从前每个假期那样熬夜补作业,他可以好好收拾自己麻烦的情绪,新的学期他会成为全新的高二生,成为一个崭新的人,一个曾经目睹了谋杀,又主动杀死自己的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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